[心文の心情]查拉图斯特拉的樱花冢（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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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发布于：2012-04-02 21:58

“像你一样我必须没落——就像人类所说的——我将降临他们。”从此你开始了自己的没落。

关于你的死，有人说你是死于学者式的疯狂，“所谓‘智慧’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是慈眉善目的施与者或是世纪的福音书，说到底它只是借‘爱智慧’之人来证明自己的伟大同时也把自己的冷漠干枯的性格刻在他们身上了，它肃杀了生命简单的快乐，让一个人万劫不复，最终自取灭亡。他们可曾知道，你无法直视的太阳光芒，岂是偷光的月所能比拟？人们愿意和不愿意看到的，只是与他们生活在同一片世俗的天空下的雷同的灵魂罢了。作为一位真诚追求终极的哲人，你完全应该被与这些人们所提到的“学者”划清界限。沉迷于专业学术的学者，本性必遭扭曲，因为其实他们是只愿冷漠地坐在阴凉的阴影里做别人思想的观众罢了，而从前有过的聪颖活泼完全被他所拥有的专业知识所压抑了，他们自命不凡，然而无论是出于利益、爱好、无聊或是习惯从事这项专业，都无关自己的灵魂价值。就像月亮一样，清辉自照，然而缺乏真正的热情，太阳一出来就完全退缩了。所以他们根本无法切身地对待遇到的问题，在一切遭遇中也看不到他们的命运、需要乃至最高的幸福追求，他们没有自我创造与思想，因而害怕闲暇，靠“愚钝式的勤勉”度日。实质就是漠视人生、远离人生、虚度人生罢了。而你呢，表里都是与这些学者相反的，不断地从痛苦中分娩着思想，慈母般地注视着人们，将你的全部，都不断地化为光明和烈火，整个生命都在燃烧中升沉和震动。

慈母般...温暖的微笑吗？幽冥深处仿佛传来一声声孤独的叹息。“哲学乃是自愿生活在冰雪中和高山上，探究生存中一切陌生和可疑的事物，一切历来被道德所禁止的事物。”哲学家对于人生问题探根究底，绝无偏见，一切理论，一切信仰，不论它们是受权势保护的，还是为多数人接受的，抑或是他自己一度钟爱的，哲学家都要敢于追问它们的根据，敢于用人生的尺度加以衡量，决定取舍。然而许多人一辈子靠自欺欺人的幻想活着，在他们看来，最有可能突破底线使他们获得真正解放的哲学恰是最危险的，可能破坏他们生存的庸俗状态的，因而他们选择逃避、笑而置之，或甚而把试图打破自己幻想的人视为仇敌。哲学不能依附权势，也不能迎合群众的迷信，甚至不能获得世俗的支持，否则就会堕落。然而哲学并没有真正的仇敌，哲学家的精神力也是常人不可理解的强大，过于强大的力打不出去就会造成沉痛的内伤，这就是哲学给予哲学家的沼泽。无所谓爱恨，因为缺少真实存在的对象，饱含激情的哲人只能带着自己的爱与创造走进孤独。哲学家笑了，世人看不到；哲学家哭了，世人笑着嘲弄道：“你怎么又为这么荒谬的事情苦恼？”孤独是一颗值得理解的心灵寻求理解而不可得，它是悲剧性的。无聊是一颗空虚的心灵寻求消遣而不可得，它是喜剧性的。庸人也会不时说着：“我孤独了。”——啊，你配吗？

......这时，你遣一瓣樱花封住了我的嘴唇，“孩子，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逃到孤独中去吧，那是你保存自己的避难所。”

于是我邂逅了基督教徒，“耶和华是我的牧者，使我必不至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望着我狐疑的眼神，孤独的布道者继续说道：“你可以不相信基督，但你应当相信，世间应当有这样的一种神圣：绝对的宽容、绝对的真挚、绝对的无怨和绝对的美丽。它将引你找到自我的本体，愿神圣的光芒与你同在，阿门。”寻找我的本体？...不知不觉地被温暖而圣洁光芒笼罩，我仿佛看到从天界抛下一根绳子，为了攀上它，我要厌恶最终褪去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它是如此丑恶又无聊，所以抛弃它似乎并没有让我感到可惜，我只是在犹豫中凝望着那个曾经存在于我梦想中的天界，我的存在，我的真实，我的美丽的极致——我的本体，就在那里吗？人生真是无意义的痛苦，当突然有种神圣可以触手可及，这样的诱惑真不是我所能抵挡住的。然而正当我准备伸出手，那光芒却突然被无垠的虚空取代。在我将要覆灭的生命记忆里，我曾数次经历这样的全无着落的空境，我曾深信着它对于我的灵魂一定有着某种启示，不过每次都因为懦弱而跨了回去。不过，这次不同了，因为被告知了本体的存在，在选择神圣与庸俗的路口，我已无退路，而这时候却突然出现“伽蓝之空”，就像确知了自己的死然后发现这是一场梦一样让人百感交集。不过，虚无确是能让人冷静下来思考的：如果说，我的真实，即本体不存在在这个世界，那么我是凭着什么去寻找我的真实的呢？用不真实去寻找真实吗？进入我们眼睛的一切都是现象，人也不可能是超验的动物，所以用非神圣去寻找神圣是不可能的。一切有关神圣的说教试图赋予人生以神圣的意义，这种说教被提升到信仰的高度，它貌似乐观，却在实质上是一种坏的悲观主义，因为它用“真正的世界”否定了现实世界的存在与真实。否定意义、价值而不是否定存在与真实，这是哲学之于宗教性质的说教的优点，而且，真正的哲学，所要做的远不止否定，否定能给予哲人清澈的眼睛，却不是哲学家存在的意义，事实上，悲观若不是为了寻求一个更饱满的生命就是可疑的。所谓看破红尘，这是巨大的疲劳和一切创造者的末日。真正的哲学要做的是创造价值，哲学也就是创造神圣之神圣。

眼前又是樱花漫舞，幽微的清香低飞过我的鼻梁，此情此景最是让我感受到生命对我的爱和我对生命之爱。不过，就如这飘舞的花瓣，生命华丽而虚无，究竟是什么让我们对它产生爱的呢？这个看似无用的问题其实涉及到“创造神圣”的关键。一切虚无的事情都有其看似荒诞的本源，对于人生的肯定，来自爱。也就是说，我们爱的不是生活，而是爱“爱生活”。我们爱生命，并非因为我们习惯于生命，而是因为我们习惯于爱。生命是无意义的，可就是因为其无意义，使得我们对它的爱更是有了无限的可能，我们也许会恨它，而当我们恨它的时候，我们其实最爱它。这其实是一个暗喻——生命意志其实才是世界的本质。生命意志无法忍受生命本身的无意义性，所以它必然时而毁灭个体生命，时而又产生个体生命。这表明了自然界本身生命力的强大。个体生命的毁灭本身是生命意志肯定自身的一种形式。从这个意义上，我们也更能理解两仪式的人格内涵。生命稍纵即逝，那么，要肯定生命，就必须超越个人的眼界，立足于宇宙生命，肯定生命的全体，包括肯定其中必定包含的个人的痛苦和毁灭。当我们明白了我们所爱的，其实是“爱生命”的意志，那么实现这个超越也就并非不可能了。

这里一定会有一个我们很难理解的问题，我们都向往美好的事物，明明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寻求“酒神”式的极欢快自由的人生，那为何又要主动地寻求痛苦与毁灭呢？事实是，无论我们是否主动，我们都无法在终极意义的追求上真正的“主动”，生存本身没有意义，这代表着追求真正的快乐与终极意义的人必然是痛苦的，对于痛苦者最好的安慰方法是让他知道他的痛苦无法安慰，这样一种尊重可以促使他昂起头来。我们不需要什么神圣的偶像，作为一个追求极致快乐的人，也应当尽量规避对于世俗价值的依附。我们要以宇宙生命赋予个人生存以意义，要站在宇宙生命的立场上感受永恒生成的快乐。生命力取决于所承受的痛苦的分量，所以毁灭对于我们恰是意义生成之本源。

太沉重了！我仿佛听到世人的呼喊，事实也的确是。无论是哲人还是什么人，他作为一个人可以从意志上超越人的价值，可是却永远也逃脱不了他所受的“人”的束缚。自杀的哲学家，疯掉的哲学家，我们见到的太多太多了，然而哲学问题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问题，选择逃避只能让自己成为无数庸人中的一员。所以哲学研究者必须为大众寻找一个极致的哲学思维可供接受的途径。然而这也正是真正的哲学家万万无法做到的事情，划时代的哲学家必须永远是矛盾而痛苦的，这是他们存在的基础。

寻求毁灭，是我们如何也无法接受的，如果要为毁灭寻求一种相对轻松的解答的话，那么我想普通人从意识领域有这样的认识就足够了，之后的话就由黑桐干也来说出吧：“追求平凡，这就是我生命全部的意义。”在人类身上，包括在本来有创造力的人身上，背负了太多不相干的评价，因为步履维艰，生命也因此乏味如一堆沙土。我们最大的悲剧，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平凡。而当我们知道了毁灭的意义并且有了毁灭的思想自觉之后，再投入创造与享乐也就不再是一种堕落而可以转化为“力的提高”了。这里的力，是意志的强力，力的提高，是在“痛苦”中才发生的，即淘汰劣质的欢愉，追求生命力的丰腴，不以生命力的牺牲为代价去寻求物质的满足。

不过我们再次遇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即生存竞争，我们身边的太多人，都像是追求利益的狂徒，他们的欲望永远也得不到满足，在我们站在生命之上体验和感受生命的同时，他们在机关算尽地要把我们从他们所重视的领域内挤出去。于是我们难免会有隐忧，时刻不自主地想要提防着他们可能带给我们的伤害。然而我们仔细思考就会发现，达尔文的生存竞争是以匮乏为基础提出的。它被无数人奉为经典，只是因为我们没有认识到，生命的总体方面与其说是匮乏和饥饿，不如说是丰富、奢华乃至荒唐的浪费。对于一个存在本身并无意义，也不会因为物质的“不满溢”而失去存在的个体，盲目追求物资的富足简直不可理喻。而且无论人类还是其他物种，我们都可以发现，在生存竞争确实发生的情形下，竞争的结果也总是有利于弱者，物种并不走向完善。因为弱者是多数，而且善于通过忍耐、审慎、伪装、狡诈来保存自己；强者为了追求强力却不惜牺牲生命，反而较容易毁灭。也许，好竞争者会反驳说竞争也是一种强力意志，而且相比于精神的强力，它更真实，更有实际的意义。那么，我只能说，无论是出于什么动机，以物质为评价标准的竞争只能是欲望所激发的；无论欲望的根源是什么，这种所谓的“意志”只能是非存在的个体寻求存在而已。在追求生命的超越之外去寻找价值与真理必然落空。因为不以追求生命的超越为目的的个体，因为生命本身的无意义而是纯粹非存在的，不存在者，便不能有愿望，更何谈意志。

意志是本质化的，它追求的不是生命自身，而是使生命得以超越自身的强力，这种对于超越的力量之强大的渴求恰恰表现了生命永不枯竭的本性。所以我们甚至可以说，如果一切真的有所意义的话，那么世界的、生命的意义就是其与生俱来的强力意志。世界仿佛一个奔腾泛滥的力的海洋，而人生的意义全在于生命力最高限度的发扬，痛苦和刺激提高了生命力，加强了力感和生命感，因而也化作了快乐。生命的本质在于强力，追求并且体验这种强力，也就实现了生命的意义。

你俯下身子，亲吻脚下的土地，头顶苍老的大树飘落下寂寞的残红。你掘开墓穴，跳了进去。

在天空里

有一颗孤独的星

清明

在空境的旋律下

它的光明

照耀了查拉图斯特拉的樱花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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